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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泉涌流的诗与歌

作者:陈刚 时间:2025/02/17 浏览次数:10

上篇

 

天辊辊转,

地辊辊圆,

老子推水儿赚钱!

大的来看,

小的来睃,

老子推水莫奈何!

苍凉的歌声穿透溟溟薄雾,在自流井的盐场久久回荡。盐工们肩套搭背,伏地而行。脚下是一圈一圈的无尽长路,身上是流淌不尽的热汗,在沉重的步履和粗重的喘息声中,盐场新的一天又到来了。在自流井盐场,东方刚露出熹微的霞光,盐工们已开始了一天繁忙的劳作。

岁月悠悠,斗转星移,日子如水波一般荡去。只有那些如森林般矗立的天车,蜿蜒连绵的笕管,无言地诉说着古盐场昔日的辉煌和光荣的历史。

天赐的自流井,汩汩涌流的咸泉如 同一条割不断的银线,牵动着无数人的目光。熙来攘往的人流怀着他们淘金的美梦不期而遇。自流井,这个昔日名不见经传的小镇热闹起来。釜溪河上帆樯列阵,十里长街商贾如云。舞榭楼台,弦歌不绝;勾栏瓦舍,宾客盈门。

清乾嘉以来一条流经荣县、自流井, 穿富顺入沱江的荣溪河,即现在的釜溪河,是自流井地区盐、煤、竹运输的主要 通道。每年上百万担的食盐正是沿着这条水路千帆竞发,昼夜兼程运往楚地及下游各省口岸。

做过隆昌县令的朱云骏,当年由自流井往邓井关到隆昌赴任,正是沿着釜溪河一路下行。

荣溪河上的邓井关,是盐船出关的查验口岸。夹岸列肆,帆樯如林,上下船只,往来如梭。朱云骏顾不得一路舟车劳顿,驻足观望,他被眼前的景象深深感动,欣然命笔:

富义标形胜,雄关水四围。

船迎层雾上,峡束怒涛磊。

贩竖缘林杪,禽声入翠微。

星轺访盐笑,延赏憩烟扉。

朱云骏纵笔描绘一番眼前繁荣的景致后,笔锋一转,说他愿一同分享盐工们的快乐,在这良辰美景中吟赏烟霞,俨然一副良吏清官形象。

清末一名科场不得意的儒生,用他惯写八股骈文的笔记录下当年自流井盐业生产的壮观场景:

潜藏地火宝辉腾,万井光明吐碧云。

煮海休夸齐国富,熬盐惟许蜀商勋。

离宫借坎功先著,坤母扶乾气自温。

倘得烛龙千古照,咸鹾行省益无垠。

诗人为我们描绘出一幕烈焰熊熊, 遍地井灶,照彻天宇的壮观场景。他认为,自流井盐商们创造的财富甚至超过了煮海牟利的齐地,而这样的好处应首先归功于天地精华的蕴育。如果井火咸卤千古不尽,那么,这种事半功倍的好事必将长久地泽被后世。

清朝嘉庆年间,一个名叫刘源的退休官员来到自流井的三多寨一带开馆课徒。三多寨本是富荣盐场北面约15公里一处水土丰腴,树木葱茏的山坝。这处幽静的世外桃源在清咸同年间,被三家大盐商看中,在此筑城造屋,大兴土木,成为店铺林立,屋宇栉比的富户聚居之所。富户们祈求上苍眷顾,盼望多福多寿多男子而将寨子名为“三多寨”。三多寨不仅是盐商富户们恣意享乐之地,也是他们躲避兵匪民变的避难之所。

这个名叫刘源的归隐官员在目睹井火喷薄,咸泉涌流的壮观场面后,联想起生计艰难,穷得揭不开锅的黎民百姓而忽发奇想:

 ……

世上穷民累万千,谋生计拙灶难烟;

愿将此法传天下,釜底无薪火自燃。

把皇天后土的慷慨馈赠奉献给那些生计无着,灶火难续的穷苦人,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诗人这种情怀让我们很自然地联想起杜甫的名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土俱欢颜”。这不禁让我们惊叹,面对那些度日维艰的黎民百姓,相隔千年的读书人竟然是那么的心性相通。

也是这个刘源,在目睹贫苦百姓人挑肩扛,贩盐糊口的情景后,不由感慨万端:

贫民生计一肩担,劳碌奔波苦亦堪;

共说升平鹾禁免,大家同贩雪花盐。

他希望统治者废除盐禁,给那些劳 碌奔波衣食难安的穷苦人一条活命的生路。诗人在这首诗里寄寓着他对下层百姓的深切同情和关爱。

具有同样思想感情的还有一位名叫李真的人。李真于明朝正统八年出任富 顺知县。他的身世渊源,行状踪迹已无从稽考。那时候的自流井井盐生产技术已十分先进,并且遍及各处。他对自唐以降 剑南道最大的盐井富义井进行了形象而生动的描绘,他的一首题为《古井咸泉》 的诗说:

地浚盐池石甃园,潜通海水净涓涓。

辘轳声转倾银液,鼎镬汤消变汞铅。

正策谋深从昔著,调羹味美说谁先?

近来更喜资时用,飞票盈仓足戍边。

诗人看到涌流不尽的咸泉感到十分神奇欣喜,大发浩叹,认为这是直通大海 的海眼,卤水在盐锅里是经过熬煮,瞬息之间变成了白花花的精盐,这不仅可以用来和味调羹,更可用它带来的财富保家卫国。

在儒家的精神境界中,出入仕宦的学子多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宏愿,他们看到这“一泉流白玉,万里走黄金”,不因人事代谢而废弃的宝贵资源时,自 然联想到以之资民用,利国家,实现无处不饱暖,无处不均匀的理想世界。旧时文人的这种境界,实在让那些蝇营苟利者汗颜。

然而,盐工们的日子却并不好过,他们靠着井灶上的微薄收入苦度时光。近人刘慎知所作《富荣场景诗》中,对盐工们的境况作了细微描述:

灶旁煎盐工,赤身过冬夏。

为了美观瞻,腰间围一帕。

而那些挑盐卤、白水的挑水匠们挑着比自己身体重几倍的水桶不分白昼,终日辛劳,却也只能勉强糊口,清人王廷取《盐源杂咏竹枝词》说:

黑井尘封白井开,风狂无处不飞灰。

夜深街上闻人语,灶户换班打水回。

黑井、白井即著名的黑卤、白卤,灶户们为了多取卤熬盐,让挑水匠们不分昼夜轮班劳作。夜阑更深,人们已酣然入睡,寂静的街面还响着他们沉重的叹息声和艰难的步履声。

那些在碓架上跳着“脚脚红”的工人 耗尽力气,挣钱来养家糊口:

哨子喊罗应齐点,应得齐来才好喊。

我喊哨子为哪件,为把盐井早打穿。

在捣碓凿井的辛苦劳作中,盐工们应着铿锵的号子在碓板上下跳动,稍有不慎就可能掉下碓架,轻则摔伤,重则毙命。他们高声喊着号子,借以提神解乏,也是在宣泄着他们心中的愤懑与不平。 一部盐业生产史,既是官家盐商原始资本的积累史,也浸染着盐业工人无尽的辛酸与血泪。

抗日战争时期,自贡在经济和国防上的地位也因盐业的兴盛而受到国民政府的高度重视。1939年9月,国民政府为加强后方战略物资的控制,加大盐业生产,以自流井为中心设立自贡市。自流井,遂成为抗战后方重要物资基地和富甲全川的风流繁华地。

1940年4月21日,时称“三夫人”的宋庆龄、宋美龄、宋霭龄到自贡视察,看望保育院儿童,鼓励加紧生产支持抗战。 1944年6月,冯玉祥将军第二次到自贡发动市民为抗战献金。大盐商余述怀带头捐献法币1200 万元。冯玉祥亲书“今之玄高献金楷模”长匾褒奖,并作仙桃图一幅,题诗为余述怀祝寿:

一个大仙桃,色味真美好。

祝君六秩寿,仁者永不老。

因为余述怀带头献金,自贡各界人士无不踊跃献金,使自贡献金数额大大超过预计数。在两次“节约献金救国运动”中,自贡盐商、盐工及各界人士献金高达1.2亿元,创下22项全国纪录,个人献金10万元者达100余人,蒋介石多次传令嘉奖余述怀等爱国绅士。冯玉祥将军十分感慨,又亲笔题写榜书大字“还我河山”,镌刻于釜溪河畔的龙凤山岩壁之上,以此表彰自贡人民为抗战作出的贡献。后来,冯玉祥又作《自贡市颂》,褒扬自贡人民的爱国热情和奉献精神:

巍巍自贡市,天然一宝地。

既是好盐卤,又是瓦斯气。

生产复生产,军民赖供济。

文化程度高,个个明大义。

献金救国事,输将居第一。

……

 

下篇

 

自贡凿井采盐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东汉章帝四年,即公元84年。至唐代,自贡及周边地区盐业生产已相对发达。今天我们所说的自流井,它的概念已变得十分宽泛,几乎涵盖了整个自贡地区。在自贡人看来,这座因盐而生、因盐设市的城市,遍地盐井,遍地笕管,遍地炊烟,就是一座天赐的大盐井。

因为盐业生产的发达,自流井地区文风亦日渐繁盛,迁客骚人,多会于此。

杜甫于唐肃宗二年47 岁时经甘肃 同谷入川。这位知识渊博,颇有政治抱负的诗人在仕途上却一生不得志。他在安禄山攻下长安后,逃往凤翔,谒见肃宗。唐皇帝给了诗人一个左拾遗的闲职。官军收复长安后,因为谏言受人排挤,杜甫到华州做了一任司空参军,相当于一个县的文化局长的小官。左拾遗虽然官也不大,却有接近皇帝的机会,这回却是不仅远离了庙堂,甚至举家生计也艰难了。 一生壮怀激烈的诗人这次真的彻底失望了,于是辗转飘零,到了秦州、同谷,旋即移家成都,筑草堂于浣花溪上,靠老朋友的接济,有了一段安定闲适的生活。

经历了开元、天宝盛世,又目睹了分裂衰微的诗人,把满腔的辛酸与失望全部倾注进了他的诗歌。那时候的四川井盐生产已十分普遍,汩汩涌出地表的咸泉不须费多少功夫便可熬制成雪白的精盐。

卤中草木白,青者官盐烟。

官作既有程,煮盐烟在川。

汲井岁榾榾,公车日连连。

自公斗三百,转致斛六千。

君子慎知足,小人苦喧阗。

我何良嗟叹,物理固自然。

那些经过卤水浸泡的草木已失去了 往日的青葱翠绿变得苍白枯黄,官家的井灶却在那一片涌流着咸泉的地方冒着袅袅青烟。汲卤的辘轳咿咿哑哑终年不歇,高耸的井架在太阳下连成一片。官家产出的三百斗,卖出去的却是六千斛。君子应该知足慎行,何故像小人一样吵嚷争夺?不是我这样感叹不已,而是天理人 情亦当如此啊!

这位写出过《三吏》《三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对贫苦人寄予了深切同情的诗人,在历尽世事沧桑之后,依然怀着一颗赤子之心。杜甫的祖父,初唐诗人杜审言曾说“诗是吾家事”。杜甫一生命途多舛,官运淡薄,但却诗名赫赫,奇峰突兀。老祖宗的一句戏言不幸成为他生命的谶语。公元 765 年,杜甫经岷江南下,由长江经嘉州、戎州、渝州、忠州、夔州,一路东去,演绎了他生命的最后华章。公元770年,病逝于湘江一叶孤舟之上,没有爆竹、没有祭幛,只有怒号的江风,妻儿的哀鸣,一颗照耀千古的诗星悄然陨落……

陆游本是浙江山阴人,在南宋王朝偏安江南一隅时,他一心想驰骋疆场,收复失地,为国立功。但是,统治者却没有给他机会,他一生壮志难酬,过着忧愤郁闷的生活。淳熙元年,陆游自蜀州调往荣州“摄理州事”。

这位平生写诗万首的大师,在荣州的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即写下了数十首诗。此时的荣州井盐生产已是十分发达, 成为四川井盐的著名产地。他在《老学庵笔记》中写道:“蜀食井盐,如仙井、大宁,犹是大穴。若荣州则井绝小,仅容一竹,真海眼也。”陆游在荣州见到的盐井与他在仙井、大宁见到的大洞穴盐井不同,荣州的盐井很小,只能容得下一根楠竹,而咸泉却如同直通大海的海眼一样汩汩涌流,这让诗人大为感慨。

陆放翁所说的仅容一竹的海眼,就是创始于北宋庆历、皇祐年间的卓筒井,而荣州正是卓筒井的发祥地之一。身心疲惫的诗人到荣州就被这热热闹闹的井盐生产场面所感染,他在《入荣州境》中说:

长筒汲井熬雪霜,辘轳咿哑官道傍。

诗人用质朴的语言为我们描绘出一幅荣州繁忙的卓筒井生产场面。那些吸井长筒,咿哑作响的辘轳,辛勤劳作的人们,一切都让诗人感到愉快。

在料理完公务后,诗人还饶有兴味地步出官衙,欣赏荣州百姓的劳动生产场面:

荦确坡头筇竹枝,西临村路立多时。

卖蔬市近还家早,煮井人忙下麦迟。

病客情怀常怯酒,山城老景尽供诗。

晚来试问愁多少,只许高楼横笛吹。

诗人长久地站在村西那长满一丛丛筇竹的小山坡上,望着那些卖菜归来的乡人和因为汲井熬盐而忙着回去播种的村民,心境自然是愉悦而满足的。但是, 一想到自己年已半百还被发配到这偏远 的地方,多愁多病,酒不能饮,只能以诗自慰,不禁又悲哀起来。天色向晚,远处的高楼传来幽幽的笛声,而诗人的愁绪也随之飘飞云散。

陆游在荣州摄理州事仅70天,他的履痕遍及荣州,他的诗词记录下了这期间的心境和感受,也记录下当年盐业生产极为繁盛的自流井古朴的民风民俗。 “其民简朴士甚良,千里郁为诗书乡”,这是诗人在《入荣州境》中对古荣州的赞颂。在今天荣县城外的大佛寺,尚有当年 陆放翁登临抒怀的“啸台”遗址。白云千载,碧水悠悠,斯人已逝,风骨长留。

沿釜溪河入沱江下行几十里,有一处峭壁摩天,风景殊佳的地方,这就是位于沱江青山峡口的安溪。因为盐船往还, 这一带也是富庶繁华之地。距此约10余里的赵化古镇,在 19 世纪 50 年代末诞生了一位名震中华的人物,他就是“戊戌六君子”之一的刘光第。光第幼年失怙, 靠寡居的母亲做针黹聊为生计。少年刘 光第为求学问,时常往返于这条江边的 古道。沱江上盐船列阵,百舸争流,一派兴旺景象。在安溪,刘光第曾留下一首描绘当地风光习俗的诗:

炭估金银气,村婆酒肉场。

青衿书种断,素帛寿筵张。

峡涨如奔马,土豪空啄螂。

堰鸣终夜急,琴筑响深堂。

因为安溪产煤,所以当地人收入颇丰,看那村中的老妇人打酒割肉多么排场。虽然没有读书成才的子孙,但作一介布衣百姓,摆几桌寿筵也是很令人愉快的。峡谷水涨就如万马奔腾,土岸玲珑像 蜣螂啄空。江堰的水声终夜轰响,如同琴筑深堂高奏。诗人为我们描绘的是一派怡然自乐的生日场景和动人心魄的峡江风光。

少年的穷苦与磨难铸就了刘光第持重敦厚、志节高雅的个性。21岁时,光第一鸣惊人,在县里考了头名。继而游学成都锦江书院,23岁中举人,24岁中进士, 授刑部广西司主事,成为有清一代最年轻的进士。戊戌年,光绪皇帝召见他询问 时政,光第力陈时危民困,外患日迫,建议光绪皇帝力矫冗滥,励精图治。次日,光绪皇帝赏刘光第四品卿衔,任军机章京上 行走,参与新政。百日后,慈禧囚光绪,罢新政,捕杀维新党人。刘光第与谭嗣同、林旭、杨锐、杨深秀、康广仁喋血菜市口。行刑后,其身挺立不仆,热血喷空丈余。

这位喝着古井咸泉长大的铮铮硬汉,用他39岁的青春生命写下了一曲维 新变法的悲歌。光第死后,灵柩由天津海路至上海,溯长江而上,运回故里安葬。公元1981年,光第墓由赵化镇西边的普安 寨迁至富顺西湖五虎山,赵朴初先生为 光第新墓亲笔题写碑文。在今天的富顺县城里,仍旧树立着“古井咸泉”的碑铭。

19 世纪末、20 世纪初,在自流井百里盐场还时常可以看到一位身材瘦小,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乡贤,他就是蜚声中外的“厚黑教主”李宗吾。李宗吾原字宗儒,但随着阅历的增长,他越来越不信那些儒家的经典说教,后自号宗吾,意喻着信他人不如信自己。宗吾先生是前清举人,同盟会员。李氏自称是与儒教孔子、佛教释迦牟尼、道教老子并列的“厚黑宗师”。他曾任富顺县立中学校长,四川省教育厅督学,四川大学教授,省参议会议员等职。卓尔不群的李宗吾于1917年写 成轰动一时的奇书《厚黑学》。他那犀利的文笔,辛辣的讽刺,震古烁今的观点引来的是毁誉参半,疾风暴雨般的回应,一时有“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1938年,58 岁的李宗吾辞职归里, 隐居在自流井张家沱边的汇柴口闭门读书著述,过着半耕半读的生活。

空阶斜月锁柴门,老屋荒烟绕半村。

四野鸡声孤剑唱,中宵蝶梦一灯昏。

秦庭笑洒荆轲血,蜀国哀啼望帝魂。

青史有名甘白刃,流芳遗臭且无论。

在清泠的月色下,空阶阒寂,柴门紧闭,那些零落的村舍缭绕着不尽的烟云。 在这凄清的静夜,诗人听到那啼破早寒 的鸡鸣,犹想挥剑搏击。一梦醒来,却惟有 孤灯相伴。那碧血遍洒秦庭的荆轲,化作杜鹃哀鸣的望帝也是令人景仰的,只要青史留名,死又何妨呢?至于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诗人自己是不愿去管他了。

从他的诗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孤寂而不屈的灵魂。宗吾先生于1943年病逝于自流井家中,享年64岁。先生死后, 安葬于富台山上。

井盐生产的巨大盈利,让那些腰包 鼓胀的盐商们有了更多的闲钱投向文化的建设,他们兴办学校,兴建楼堂会所,极尽奢华。当年自流井盐商的祖祠公寓,成为官员文人雅士聚集的重要场所。那些“五老七贤”,骚人墨客,科场举子纷至沓来,一时间,自流井成为名士汇聚,文风鼎盛之地。文人雅士与盐商诗文唱和亦是平常。清末名士王廉甫称赞大盐商胡汝修的荷湖诗云:

万朵红莲一鉴铺,水光山色并华予。

问谁涤得氛埃净,澄尽清流是此湖。

光绪二十八年,荣州大才子赵熙从京城返乡,在贡井留住大盐商胡汝修的慎怡堂。胡汝修作陪,请赵熙在贡井的南华宫看川剧《活捉王魁》。赵熙看完后回到慎怡堂,他对胡汝修说,《活捉王魁》演技颇高,可惜没有写出焦桂英善良的性格,也没有暴露王魁的丑恶面貌,唱词亦是平淡少文。胡汝修当即请赵熙修改,赵熙也慨然应允。

当夜,赵熙把盏细酌,秉烛而书。一夜工夫,一出崭新的剧目便改写完成,定名《情探》。胡汝修大喜,立即招来有名的川剧班主为新剧挂曲牌。几天后,由赵熙改写的新剧《情探》在慎怡堂正式演出。众人观后,无不拍手称快,大加誉赞。

今天,这座历尽沧桑的古戏台犹存,透过那些厚厚的尘埃和蛛网,我们依然不难想见当年弦歌声声,巧言倩笑的繁华故事。

梨花落,

杏花开,

落叶满长街……

白云苍狗,岁月如流,多少繁华事散,逐尘而去啊!

前面一枝花,

两眼瞧着她,

她也瞧着我,

我也瞧着她,

她也难舍我,

我也难舍她,

难割又难舍,

小冤家!

沉重而悠长的号子和着扛运盐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而那些动人的诗与歌,情与爱,悲与愁却依然在人们的心里久久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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